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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那句话是气话，你当什么真?——这句话就在嗓子眼上了，可罗永笙觉得气不过，愣是没能吐出来。

  花摇已经掀开了帘子，外头的冷风灌进来，将火盆里的火苗吹得一倒。也只这么一瞬，帘子又落下了，帐里慢慢地回暖。

  她连犹豫一下都没有，就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。

  心口一窒，罗永笙预料到了什么，大步走上去抓住门帘要掀。可外头，花摇已经在说话了：&1dquo;掌司，正巧碰见您出来，我有话想说。”

  她的语调还是那么平缓，一点怒气和着急都没有，像是饭后散步遇见了邻居寒暄两句似的，温温柔柔地道：&1dquo;往后，我就不跟他了吧。”

  第156章疯了的两个老头子

  她嘴里的&1dquo;他”从来只指代罗永笙一人，可就这回，罗永笙希望她在说别人，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。

  外头的声音嘈杂起来，不少人听见了她的话，都围过来问生了什么。

  罗永笙松开门帘后退几步，缓缓坐去了椅子里。

  他不是伤心，就是觉得不适应罢了，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，竟然想走了，活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。

  他错什么了?他没有错，是她钻牛角尖，与他有什么关系?

  抿着嘴一声不吭，罗永笙盯着门帘出神。外头的吵闹持续了很久，然后才慢慢安静下去，没一会儿，赵清怀就掀开了他的帘子。

  &1dquo;永笙。”

  帘子落下，他身后没跟人。

  罗永笙面无表情地道：&1dquo;师兄若是想来劝我，倒也不必，她要走就走，我是不会留的。”

  &1dquo;我来倒不是想劝你。”赵清怀捋了捋胡子，十分正经地走到他跟前，然后很不稳重地咧了嘴，&1dquo;我就是来落井下石一番。”

  罗永笙：&1dquo;&he11ip;&he11ip;?”

  &1dquo;你是我几个师弟里最要强的一个，从来心高气傲，谁也瞧不上，当年花摇同你表明心迹遭拒，我就觉得是情理之中，她太温和了，不适合你。”

  赵清怀哼笑：&1dquo;可你后来，怎么就要我将她分去你身边做事呢?”

  原本没有这一出，花摇早几十年就该死心了，是这人非要她跟着，还不给人好脸色，两人才纠缠了这么多年。瞧今日这事，赵清怀觉得罗永笙简直是自作自受，痛快&he11ip;&he11ip;不是，作为同门师兄，还是很为他感到痛苦的。

  &1dquo;我找她做事，是因为她牢靠，什么事都能办得妥帖，与她这个人没什么关系。”罗永笙阴着脸道，&1dquo;我只是没想到，她那一大把年纪了，竟然不选择在司里养老，还会请辞。”

  赵清怀摸了摸下巴：&1dquo;我曾经看过一个人写的酸话，虽然那人字写得难看，但话不糙——世间最难久留的地方有三，其一不见底的深海，其二毁天灭地的烈火，其三不悦己之人身侧。”

  罗永笙咬牙：&1dquo;谁写的?”

  楼似玉，写于同宋清玄喝醉了之后的某个月夜。

  但赵清怀不会说出来，只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胡子：&1dquo;她留这几十年，已经算是劳苦功高，所以要走我也允了，正好安河办完差事回来了，就让他在你身边做事吧，毕竟是你自己带出来的徒弟。

  罗永笙闷哼了一声：&1dquo;也好，年轻人腿脚利索，心肠也没那么软。”

  要心硬还是他们这些老东西啊，赵清怀感慨地掐算着时辰，等外头清净了，才起身道：&1dquo;走吧师弟，没空儿女情长喽，咱们也有要事要办。”

  &1dquo;那件事&he11ip;&he11ip;”罗永笙摆手，&1dquo;成了的，师兄你随便派几个人去就行了，不必亲自动身。”

  赵清怀笑着摇头：&1dquo;对贵客礼数要周全，不能怠慢的，哪怕她不再有威胁，我也得亲自去接。”

  罗永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唏嘘地撇撇嘴。

  天色近黄昏，宋立言带人清扫了山脚流窜的小妖，跟着便提獬豸剑上山，前头的路必定艰难万分，所以随行的人都神色凝重，丝毫不敢松懈。

  然而另一边，赵清怀带着人离开营地，却是在马上晃着腿哼着曲儿，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。

  &1dquo;师父?”罗安河走在前头，转身现自家师父还在营地门口，忍不住跑回来问，&1dquo;您在看什么?”

  霞色将山染透，不远处的小道上走着几队赶路人，有人背着包袱跟在里头，像什么也不知道的妇人，随波逐流，不知流向何方。

  收回目光，罗永笙骑马跟上去：&1dquo;我什么也没看。”

  罗安河看看他，又看看前头分外异常的掌司，皱眉拉了个小师弟问：&1dquo;怎么回事啊?咱们不是去捉妖的么?该高兴才是，两位老人家怎么一个赛一个的情绪不稳?”

  小师弟更是惶恐：&1dquo;我也不知道，掌司从出门开始就一直在笑，师伯从出门开始就一直没笑。”

  这要不是权倾朝野法力高深的上清司长辈，他们都要觉得是两个老傻了的疯子了。

  楼似玉此时还坐在树洞门口看夕阳。

  她眼皮一直在跳，忍不住捏紧了血玉，心道难不成宋立言又出事了?

  念头刚一冒出来，她连忙就&1dquo;呸呸呸”三声，自言自语道：&1dquo;我出事他也不能出事啊。”

  话落音，一道凉风就迎面吹来，夹杂着一股分外令人生厌的上清司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