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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段式
1。拥抱
重逢的第一个晚上,赛因和顾郗坐着客船从日城返回到姜城,那是他们在分别两年时间后的第一次同居。
不论是对于顾郗还是赛因来说,明明他们已经经历过更刺激的事情了,但当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防盗门口时,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就浮现了出来。
站在前面的顾郗有些不自然地捏了捏鼻梁,从抽屉拿出来一双新的一次性拖鞋,低声道:“家里基本没人来……先凑合穿一下吧。”
“好。”
赛因点头,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拳头,又伸展在裤子上擦了擦。
已经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了近两年的他自然明白这话代表的意思,可以说某种程度上,他大概是顾郗第一个带回家的、非家人亲戚的同性。
愉悦感翻涌,他换上拖鞋,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站在玄关处的青年。
房间内的灯光偏向暖色,头发染黑有一段时间的顾郗正巧站在灯下,于是自发根出便透出了几分淡淡的透明,连带着那双浅色的眼瞳都被映出几分橙红。
赛因又抓了抓衣摆,他盯着顾郗的眼睛发呆。
原本还有些紧张的顾郗倒是在这种氛围下缓解了几分,他抿抿唇,和赛因分别两年的空白其实还是存在的,并不是生疏,而是刚刚恢复全部记忆后的几分茫然和意外。
虽然有些事情是顾郗有所预料的,但显然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迟钝。
“过来。”顾郗招招手。
被呼唤的赛因就像是小狗似的乖乖走过来,然后在顾郗的指示下坐在了沙发上——双腿并拢,双手放在大腿上,一副乖乖仔的模样。
这一刻,顾郗倒是有些意外。
他喃喃道:“怎么突然变这么乖了……”
听到声音的赛因一顿,他捏着衣角的手指一滞,神情上闪过几分淡淡的不自然。
顾郗眼睛很尖,自然不会错过赛因脸上的变化。
他靠前几步,把茶几上的东西往后推了推,便很随意地坐在了茶几边沿上。
淡色眼瞳的青年双腿修长,膝盖弯曲,正好抵在了沙发边儿上,而并腿坐下的赛因则正好被拢在了中央。
茶几比沙发高几厘米,于是曲腿坐的顾郗也比赛因高了几厘米,他的眼睛只要稍微低垂,就能将赛因整个收入眼中。
曾经在伯兰得冰谷内桀骜、野性难驯的默珥曼族人,在这一刻所表现出来模样却与顾郗所料天差地别。
他最初以为,重逢之后,怎么不得是热情四射、干柴烈火?
正待顾郗思考时,他听到了赛因的回答。
赛因:“我怕不乖,你会又一次消失……”
顾郗一愣,脸上的神情有片刻的空白,甚至直到半分钟后,他才堪堪回神,眼底复杂的光影闪烁一片。
他低声道:“赛因,我不会再离开了。”
顾郗的声音并不大,但在整个客厅内,
足够被距离他很近的另一个人听到。
“我……”
赛因的睫毛颤了颤,他舌尖动了动,似乎咽下了什么话,才道:“我知道的。”
虽然有时候系统那傲慢的态度和高高在上的模样叫人有些排斥,但有一点却不可否认,对方是真的希望世界能够安全运转,也是真的希望顾郗和赛因在最后一次刷新的机会中好好在一起。
系统和“规则的制定者”承诺过,只要赛因在观察期能够找到顾郗,那么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。
顾郗和赛因道路知道。
但是……
赛因抬头,露出一截很淡的微笑,又重复了一遍。
“我知道的。”
顾郗伸开手臂,轻声问道:“那可以来一个拥抱吗?”
赛因手指颤了颤,刚想动,又下意识停顿片刻,小声道:“听你的。”
从荒芜海岛山洞醒来后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令赛因此生难忘,那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失落像是一种烙印深深刻在他的心脏深处。
那时候的赛因失去了很多很多的记忆,最初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,只能一个人落魄又狼狈地走过荒岛、游过深海,在破得稀碎的记忆中艰难寻找一些能够照亮他的光。
赛因怕了。
他的心脏几乎被那种恐怖填满,每时每刻,他都感觉自己活在恐慌之内,无法得到任何安慰。
好在终于有一天,他找到能够令自己心安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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