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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 索命恶鬼（第1页）

黄进的戊字四十七号载着船头的这尊神魔，一路追赶着蒙鞑水师的小战船，早就脱离了战场。那新附军的校尉也是个精明的老军汉了，眼见这大船都毁了，在这海上一旦被大桨船追上断无生理，后面那船头的恶鬼火器又是百百中，不拼了命是逃不脱的。便催着手下奋力划桨，往那通往东西熊州的狭窄水道逃去（今澳门边上的磨刀门）。

可那身后的宋军战船就是紧跟不放，这划船的士卒都换了两拨了，身后那个恶鬼般的大汉依旧站在船头纹丝不动地盯着他们。这逃窜的蒙元水军个个心慌，这不避箭矢也就罢了，可谓血勇过人的豪杰，这都追到磨刀门里的水道来了，也未见他移动分毫，那就太可怕了。这哪里是人，分明是个恶鬼。

黄进站在船头，脸已经被海风吹成了面瘫，半边脸早就不能动了。更糟糕的是双脚也抬不起来，只能死撑着扶住子母炮的舵杆，风吹着浪花打在身上，那湿透的牛皮扎甲格外沉重，真是苦透苦透。

不过黄进此刻却是辛苦心不苦，身体虽然疲惫酸痛，可心里却极其享受这种感觉，原来这就是驰骋沙场的滋味，这比之古之名将也不让分毫。

船只进入了海湾之后，两船都是逆风。这黄进的豪气使这小战船的士卒们彻底折服，拼了命的朝前划。两船越来越近，眼看不足二十丈距离了。蒙鞑战船上的士卒们偷偷回头看向那后面船头的恶鬼，依旧是面目狰狞，一半脸在笑一半脸毫无表情，端得是诡异万分。所有的人都不愿转身攻击，连那校尉也不敢起身持弩射击，只想往前逃命。

只见那恶鬼，双手抬起了那出震天雷的火器，眼看着就要打将过来。人人皆是肝胆俱裂，船是实在划不动了，眼看是要横死井澳。那一直不话的恶鬼突然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。

“嘿嘿嘿，傻鸟们，想死想活？”久站的疲惫和冷风海浪的折磨，使得黄进努力出的叫声已经完全走形，变得沙哑又怪异。

这小战船上的士卒们早已脱力，纷纷望向校尉。那校尉也已经被追得绝望了，把手中的弩一丢。士卒们立刻停了船桨，放下船帆，跪在甲板上大声叫道：“爷爷息怒，我等想活，我等愿降。爷爷，莫要伤了我等性命。”接着又是一通八十老娘三岁娃的说辞。

“咯咯咯……”原本想大笑做豪迈状的黄进，从喉管中出的却是如同夜枭的嘶鸣。眼见这大局已定，挥挥手便将船靠了过去。

宋军的士卒们眼见着自己的都头凭着一身胆气便捉住了敌船，更是人人如龙。也不管有没有埋伏，提着火枪强弩就跳上了敌船。把一干降卒捆了个结实，又把船系在了自家船尾，留下十五个人看守操船，便要扬长而去。

“敌袭！”一个士卒忽然叫了起来。

黄进顺着那军士所指之处望去，两条极小的五丈船从交杯岛旁的小水道驶出，船上皆是杂色兵卒不过军械倒也齐全。

黄进转过子母炮对着来船，这刚才的得胜已经缓解了黄进紧绷的神经。手脚虽然酸痛，但是行动无碍，只是这面瘫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。这今日捉住了两条战船，黄进早把自己比作了狄青第二，对那两条小舢板自是不怯。

“调转船头，准备接敌。”黄进的声音不再古怪，只是略显沙哑。船才斜斜侧过，那迎面驶来的两条小船便竖起了一面大旗，上面绣着“制置使凌”。望着对方的旗帜，黄进回头问道：“这黑鞑也有制置使？”

“这个小人不知？”身边的押正叉手应道。

黄进指着后面捕获的元军战船说道：“你去问问那些杀才。”

不一会，那押正便从船后走了回来叉手说道：“启禀都头，那些降卒说，这是朝廷的广南东路制置使凌震，不是蒙鞑的。”

“啊？”黄进听了心中更是一愣，这还没打去广南东路，怎么制置使都有了。便开口问道：“这是说得什么胡鸟话，这广南东路还未光复，哪里来的制置使？”

“说是官家封的，在这些小岛里一直和蒙鞑周旋，捉了几次也未曾捉到。”

“还有这等奇事？”黄进觉得这制置使比自己还厉害几分。

“就是这样说的，真假小的也不知，小的原先也不在广州府。”

两条小船顺着风很快来到了近前，两条小船上总共也就三十余人。黄进操控着子母炮对准了一条小舢板，开口说道：“停下，来者何人？”。

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站到了船头，须花白，面色黝黑显然是常在这烈日里行走的。那老者站在船头作揖问道：“尔是何人，是谁的部将？”

黄进也不答话反问道：“你是何人？为何打的我大宋的旗帜？”

“我乃广南东路制置使光禄大夫凌震。”那老者应道。

黄进有问道：“可有凭证？”

“呵呵呵，这世间还有谁要李代桃僵这虚职不成？”凌震自嘲地笑了笑，再一次问道：“我听闻江钲攻克了雷州，今日见你勇猛异常追杀蒙蒙鞑水师至此。你可是江钲所部，从雷州而来？”

“我乃大宋都头黄进，其他的我不可与你细说。你若真是官家封的制置使，那就放下武器，小船跟我前行，自然有人为你解惑。”黄进望着那老者笑道：“就不知你敢否？”

“哈哈哈，老夫纵横多年今日却被你个小小都头看轻了去，左右你是信不过我。也罢，你且带路便是。”

黄进让这两条五丈长的小船把绳索绑在了俘获的元军战船之后，又收缴了他们的武器。调转船头顺着北风出了磨刀门，朝原先的战场而去。

朱庆押着捕获来的四条小战船，在原地急的满船转。回去禀告么又怕责罚，去寻么也不知去何处寻，而且还扣着四条敌船，万一到时候一个疏忽被跑漏了一两艘那便也没办法交代了。正一筹莫展之际，有士卒喊到“戊字四十七回来了，抓了三条船。”

“卧槽！”众人听得心中一惊，原本在琼崖白沙水寨也听闻过这黄进，都觉得不过是一配来的囚徒，可今日见他不避箭矢神勇无匹，个个都觉得自愧不如。这独自驾船去追敌本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，搞不好就被人埋伏了。哪成想这转了一圈回来，又被他捉住了三条敌船来，虽说有两条是小舟，可也毕竟是船。远远看去那戊字四十七似乎是毫无损。那黄进和去时一般，站在船头手扶子母炮，端得是气度非凡。

黄进的腿虽然酸麻，可他更享受这船头乘风破浪的感觉。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装逼装上瘾了。待得黄进归队，向朱庆禀明了来龙去脉，那朱庆也拿不定主意，他原是华亭县的，自然是认不得广州的官员，何况是个二品大官，这整个船队也不会有人认得。只能让小战船牵着那自称凌震的船只，把这凌震带上大桨船，随着大队一起回去复命。反正官家就在那巨舸上，这事情禀告官家便是了。

这凌震在大桨船的甲板上走来走去，想去看看那船上的大火炮，都被士卒拦了下来。无论凌震如何说，士卒们都是一言不，随他在甲板走动，但是绝对不给他靠近火炮的机会。试了几次凌震也死心了，他知道这船上没人信他，自然是不肯给他看的。想到此处凌震又笑了，心想这江钲不亏是江万载的儿子真是治军有方。

临时充做先锋踏白的营指挥使朱庆，领着自己属下的四个都头驾驶着五条大小战船，押着五条小战船和两条快舟，向着赵昰统领的大军前去。

黄进那可怖的面容为他赢得了一个恶鬼的诨号，在降卒之间传了开来，很快所有宋军船队的士卒将校们都知道了这个降卒起的诨号，纷纷点头觉得贴切。

这黄进不避箭矢、孤身追敌、两炮两中、一声怪笑便吓得元军归降、自始至终不动分毫的事情很快便人尽皆知，恶鬼黄进声名大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