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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在他眼里，苍生安危比什么都重要，比她重要，也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。哪怕她已经等了他那么久，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抛下，一年又一年孤独地守着掌灯客栈等他回来，他都没有心疼过她。

  甚至那一次，他连自己的三魂七魄也不要了，连等，都不再给她机会。

  有时候楼似玉想，不如就这么算了，他不打算再回来，她也就不等了，她是最难驯养也是最骄傲的狐狸，没必要为个凡人这么痴情不悔的，掉份，难看。她随便甩甩尾巴，都有无数的男人迎合上来叫她挑选，干什么非看上个死心眼?

  可是，每每入梦，她还是能听见那清脆的银铃声，那人站在她三步之外，犹豫了许久，终于是没有再退，而是慢慢朝她走过来，拎着一小串铃铛问她：&1dquo;你喜不喜欢?”

  &1dquo;隔壁的婶婶给她的猫儿买了小铃铛，我看你盯了很久，便也给你买了。”

  &1dquo;老娘不是宠物!是狐妖!狐妖你知道吗，很厉害的那种，会吃人的!”

  &1dquo;不喜欢这个样式?摊儿上还有别的，要我去换吗?”

  &1dquo;你有没有听我说话?我才不稀罕什么破铃铛，难看死了!”

  叮铃——清脆的声音在她脖子间响起，银色的小铃铛被托在蓬松的白毛上，十分可爱。

  他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：&1dquo;厉害的狐妖，也会脸红的吗?”

  像一滴水落进了湖里，整个平静的画面破碎开去，飞散成无数片。有他笑着的，有他安静打坐的，有她伸着爪子去偷人家屋檐下的腊肉的，有他抱着贪玩熟睡的小狐狸回房的&he11ip;&he11ip;煮得正好的鸡汤在黑色的砂锅里翻滚着奶白色的泡泡，香气四溢间，小狐狸在软榻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，吧砸着嘴问：&1dquo;还要煮多久哇?”

  &1dquo;快了，你再等等。”

  &1dquo;好。”她应了这么一声，就一声，随口而出的，却在后来真的等了漫长又孤寂的许多年。

  鼻尖红，连带着眼眶也红，楼似玉抱着膝盖坐在床上，突然很想大哭一场。

  &1dquo;哎&he11ip;&he11ip;您别这样，小老儿也不是故意要来惹您伤心。”木掌柜原地转了几个圈圈，着急地道，&1dquo;您这模样，叫梨花那小丫头片子知道了，还不得把我那铺子拆了?”

  吸了吸鼻子，楼似玉瓮声瓮气地问：&1dquo;梨花在你铺子里?”

  &1dquo;是的，这客栈里全是那位大人的气息，她进不来，又不能总住土地庙，就来霸占我那铺子了。小老儿给她戴了能收敛妖气的宝贝，暂时不会被那位大人现。鼠族其余的人也都安顿好了，您不用操心。只是，听说常硕大人的内丹已经出世，您不想想法子?”

  &1dquo;还能有什么法子，硬抢就是了。”楼似玉道，&1dquo;眼下浮玉县就那么三个上清司的人，宋立言是不会轻易离开的，其余两个要送内丹回京都，到时候寻机截下便是。”

  说着，她想起还有个人，连忙下床，朝木掌柜招招手，让他透过前窗往大堂里看。

  &1dquo;那个人。”指了指裴献赋，她问，&1dquo;你认识吗?据说在浮玉县很多年了，是上清司出来的大夫，可我没见过他。”

  &1dquo;在浮玉县，还有您没见过的人?”木掌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眼里满是疑惑，&1dquo;好个标致的男子，这样的皮相和风度，若是当真在浮玉县多年，定是被人口口相传，享誉一方的。”

  楼似玉也觉得奇怪，就算裴献赋闭门不出，可他是个大夫，总要给人看病吧?一旦有人现还有这么个天仙大夫偏居一隅，还不得敲锣打鼓地传遍整个县上?按照他的说法，在这里至少八十年了，但这么多年，她一次没碰见过他就算了，连听都没听过，会不会也太匪夷所思了?

  想想他给宋立言说的话，楼似玉眯眼，觉得这人是个骗子的可能非常之大。

  &1dquo;小老儿是老花眼了吗?怎么看不清他身上的炁?”木掌柜使劲揉了揉眼睛，&1dquo;不对呀，旁边宋大人身上的炁就明显得很，那人既然也是上清司出来的，怎么会一点炁都没有?”

  &1dquo;你也看不见?”楼似玉道，&1dquo;我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现他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干干净净。本还想不通缘由，现在倒是明白了点。”

  说着，她扶了扶有些凌乱的髻，稍稍整理了衣裙，打开门往外走。木掌柜也瞬间消失。

  酒菜都已经摆好，裴献赋正一边尝着钱厨子的拿手菜，一边继续说：&1dquo;常硕可厉害了，当年上清司死了上百人也没把他如何，最后还赔上了几个天赋修为极高之人才将其拿下。他的内丹，你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抢着要——只要是妖怪，吃他一口内丹，就地飞升也说不准。”

  宋立言平声道：&1dquo;我不会给人抢夺的机会。”

  &1dquo;哦?你打算怎么把它送回京都?”裴献赋很好奇。

  背后响起了脚步声，宋立言没答，只添了一杯酒，仰头饮尽。

  &1dquo;呀，小娘子好些了?”侧目现楼似玉下来了，裴献赋笑道，&1dquo;方才你可是吓坏我们了。”

  宋立言闻声转头，微微不悦：&1dquo;不是不舒服吗?”

  &1dquo;躺了一会儿觉得睡不着，想起裴大夫是客人，总不好怠慢，便还是下来了。”楼似玉笑眯眯地在裴献赋对面坐下，&1dquo;怎么样?这里的菜可还合口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