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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6钟呆愣住了，没对上6秉的眸子，他的心突然慌乱了起来，按着他方才的计策往下走，显然是会成功的。可这突然到来的王妃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，他不知该如何招架。

  “这荷塘的荷花可是你糟蹋的？”徐江菡在6秉面前三尺的地方站定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语调冰冷。

  这么多人都看见了，撒谎不现实，6秉弱弱地道了一声：“是。”而后向6钟投去了求救般的眼神。

  “私动王府之物，便如行窃，6太医为官多年，我想问问6太医这行窃之举该如何定罪？”徐江菡目光一闪，落在了6钟身上。

  “这……”面前之人压迫的眼神落了下来，6钟头一低，不得不如实答道：“小窃牢狱一至三年，罚金十倍，大窃牢狱二十年，情节严重者……斩……”

  6钟说完，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  “依6太医看来，行窃王府，能否算是情节严重者？”徐江菡的话落在了6钟耳中，激起了千层浪，他脸色的血色霎时间褪的一干二净。

  第18章王妃来了（三）

  “这……这……”这下事情闹大了，6钟讷讷了几声，忽然想起了什么，又扭动身子朝着徐江菡的方向磕了两个响头，凄声道：“孙儿胡闹，是因臣管教不严，千错万错全在老臣一人身上，还请王妃责罚老臣，饶过孙儿吧！”

  6钟重重一叩，身子伏低于地，旁人只能看见他佝偻的身影，却看不见他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。他的脑筋飞快地转动，思索着对策。

  倘若能将今日的罪责引至他的身上，一切就还有挽救的机会。

  根据大晏律，逮捕与审讯京师官员需要奏禀皇帝，最终是否审讯、是否处罚皆由皇帝决定。

  若将今日之过引自己的身上，不过暂时担一罪名，来日回到京师，太子与八王那边走动走动，自己亦可在陛下面前寻找说辞脱罪，想来应当是无事。而季州，天高皇帝远，仅是传信就要费上半月，而季王在朝中又没有多少能帮她说话的大臣，到那时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？

  想到这里，6钟冷汗潸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现下只要他认错的态度好一点，再为6秉开脱罪责，等他们两个离开了季州，就没什么好担心了的。

  6钟再次以头抢地，将卖惨之计进行到底，嚎啕大哭道：“吾儿年少陨命，6家只有这一根独苗，望请王妃看着老臣为臣忠心，为医仁善的份上，饶过孙儿吧，我……我愿担一切罪责……”

  这人总是这样，嘴里说得好听，实际却不作为，也不知在耍什么花招。季王站在徐江菡身后，暗暗唾弃。有些事从局内局外，亦或是看事情的角度变化了，结果都大不一样。

  先前在6太医面前的是自己，现在变成了初来乍到的王妃，也不知她会如何决断。

  季王又是紧张，又是期待。

  徐江菡的神色毫无波澜，丝毫不为所动，已然将6钟的计谋窥破，她拂了拂衣袖，又上前了一小步，低声道：“所谓‘子不教，父之过，教不严，师之惰。’6太医亦为父亦为师，却放任孙儿至此，确实有包庇纵容之罪。”

  6钟见徐江菡有了上钩的征兆，先制人道：“老臣知错，甘领罪责。”

  “6太医之错，季王府会在奏章上写明，奏请陛下定罪。汝孙之过，众目共睹，大惩大罚也交由陛下，小惩小罚，季王府还是做的了主的。6太医管教孙儿不严，便让季王府替你管教。”说到后头，徐江菡的声音冷了下来，带着一股子的冷嘲热讽。

  徐江菡的话掷地有声，季王府的下人脸上一片惊喜，堂堂一个王府，被五品太医闹了个鸡犬不宁，最后任由人家大摇大摆地走出去。传出去啊，还不让人笑掉大牙！

  6钟是京官，他们惩治不了，可那顽劣的孙儿无官无爵，怎能不施惩戒，就让他“全身而退”？

  “王妃，王妃……”一切又与想象中不同，小惩小罚说得轻巧，可一不留神，就会至伤至残，甚至性命不保。6钟慌张无比，口不择言道：“孙儿之过不是不计较了么？”

  “6太医与6太医之孙各有罪责，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，一个都不能少。来人，将6秉拖下去，先打个二十大板。”

  “属下领命！”徐江菡的命令一出，季王府的仆役中争相恐后地走出了四个人，在她面前行了一礼。

  仆役眼中冒着兴奋的火焰，嘴角挂着不言而喻的笑容，一步一步朝着6秉走去。

  这下6秉是真的怕了，打板子虽是最为普遍的惩治手段，但里头的门道可多了，你的性命完全被打你的那个人捏在手里，他要你生便生，他要你死便死，他让你皮开肉绽，生不如死，你最后一定不会好过。

  瞥着6钟的方向，6秉凄厉地叫道：“阿公救我，阿公救我，呜呜——”

  见他聒噪，仆役三步并作两步，飞快走到他身旁，手一捂，将他的嘴封上了。

  “6太医年迈，请他回房休息吧。”徐江菡淡淡地收回目光。

  “是。”又来了两个仆役，将还欲求饶的6钟也给拖走了。

  6钟挣扎着欲言语，那仆役也伸手一捂，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。

  烦人的人都被带走，荷塘旁骤然清净了下来。徐江菡转身，朝着她的“小瞎子”走去。

  “小瞎子”穿了一身白净的衣衫，想是足不出户，头上用带绑着一个简单的高尾髻，眼上蒙着白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