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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顾杞只好充当传声筒，把刚刚问邱声的又问一遍，末了警告闻又夏：&1dquo;你要说&1squo;问邱声’或者&1squo;随便’，我就把你的琴弦剪了。”

  闻又夏沉默片刻问：&1dquo;他演哪?”

  顾杞在心里哀叹说了等于没说，认命转头：&1dquo;闻夏问你演哪。”

  这回邱声没再让他传话了。

  他握住吉他琴颈，扔下一句：&1dquo;如死如生。”

  T恤演完两个小时完全被汗湿了，邱声觉得热，又不想脱，硬撑着背上吉他。

  衣服粘在后背上半透出肩胛骨，脖颈和赤裸的胳膊都亮晶晶的一片，被灯光照着，像人鱼粼粼泛光的甲，武装他的软弱。

  前两次巡演他们都没有安可曲，最后一唱完就关灯。

  重大舞台事故就生在一声高过一声的&1dquo;encore”中，时至今日，邱声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的每一秒钟。

  小酒馆场地里砸破的贝斯断成两截扎着邱声的眼，让他四年都本能地抗拒着返场，唯恐再次生意外——哪怕心里知道闻又夏已经不在了，没人会砸琴，但他一听见齐声的&1dquo;encore”，每一条神经末梢都迅地开始打颤。

  这也是横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，存在感十足让人想逃，他会绕过去，或视而不见，但酒店里和闻又夏心平气和地吵完，他突然改了主意。

  跨过去，移走它，就今天就现在。

  他不要再害怕&1dquo;encore”。

  邱声跨上舞台，灯光重点亮成迷离的蓝色。

  乐迷稍微怔忪接着响起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哄叫，还有很多人举起手机。他们可能准备录像或者拍照了，邱声无所谓，把过长的刘海往旁边一捋，低头拨动了吉他弦，他看也不看乐队成员是否就位。

  &1dquo;你们故意的，我都好久没安可了&he11ip;&he11ip;行吧，唱什么?”

  邱声说完歪着头，仔细听了一会儿下面嘈杂的歌名。有人要听东河场唱过的《2o99》，有人点《蝴蝶燃烧》，还有跟着纯起哄，要他们翻唱国外乐队的名曲。

  邱声等了会儿，说：&1dquo;其实我没打算让你们选。”

  乐迷齐声&1dquo;嘘”他。

  &1dquo;就唱如死如生，不听的可以走了。”

  话音刚落，不远处站着的贝斯手恰到好处地弹奏出第一个音符。

  此后整歌，无论变、转音，甚至即兴换了调子，那道贝斯线始终与人声如影随形——他们哪怕吵得不可开交了，在台上仍然是彼此最默契的人。

  多讽刺。

  《如死如生》是闻又夏写的，收录在张专辑里，刚出时反响平平，过了一段时间却出现好多人说这&1dquo;后劲儿大”。可能这就是闻又夏的创作风格，也是他的魅力，第一眼看不清，一旦陷进去了就会飞沉沦。

  前奏长达近一分钟，器乐演奏仿佛声嘶力竭地讲了一个故事，之后节奏渐弱，趋向平缓，而和弦也变得简单，缓慢引入人声。

  &1dquo;my1ove，ou1dyoup1easeprayforme。

  &1dquo;I’mgonnatoap1aceoutoftime，

  &1dquo;Toap1aceoutoftimehereyoua1readygone，

  &1dquo;ithourmemoriesedintotheb1ueandsou1sreanet。”

  唱到中间，一根琴弦从中崩开划伤了他的下巴，但邱声浑然不觉，一点不停地唱完了。到最后贝斯声完全停止，鼓也没有，只剩下吉他和弦陪伴人声，一束光收在邱声头顶，把他整个笼罩在深蓝中。

  因为前面的躁动而摇摆的人群陷入沉默，邱声按住剩下的五根弦，一撑地板站起身：&1dquo;那今天就到这儿吧，谢谢你们来。”

  他离开舞台的几秒钟后，欢呼才再一次响起。

  这天阿连跟着乐队吃了顿心不在焉的宵夜，她端着果汁，靠在卢一宁身边——整个乐队她最熟悉的就是年轻的鼓手。

  卢一宁喝了点酒，说话就开始口无遮拦：&1dquo;邱声你今天要演如死如生怎么到临头才说，得亏平时我们排练过几回，不然四年没练了&he11ip;&he11ip;以前这歌你不是拦着不让演吗&he11ip;&he11ip;”

  &1dquo;哎?安可曲是以前没演过?”阿连诧异。

  邱声点点头：&1dquo;以前觉得演这歌寓意不好，但是它又很好听，所以只塞在专辑里了。”

  &1dquo;为什么?”阿连问，&1dquo;有特别的意思吗?”

  &1dquo;歌词是写一个人的爱人已经死了，”邱声仔细地挑花甲里少得可怜的一点肉，呼吸都没有半丝紊乱，&1dquo;然后他留下一段书信，说我要去找他，你们不要为我难过——其实就是殉情，写歌的人觉得殉情是二次生。”

  阿连很少听到直白地解释歌曲的意思，如鲠在喉，半晌&1dquo;啊”了一声，正打算说点什么，桌子另一端，闻又夏突然说：&1dquo;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  阿连：&1dquo;诶&he11ip;&he11ip;?”

  气氛好像哪里不对。

  闻又夏单手端着啤酒：&1dquo;爱上一个人会让他感觉到&1squo;活着’，这封书信也不是留给朋友，就是留给他们共同的回忆的，谁也看不到。”

  阿连感叹：&1dquo;听起来有点难过。”

  &1dquo;还好，毕竟很快就见面了，所以殉情不是二次生，见到爱人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