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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页（第1页）

  东始修心头一震，脑中依稀有什么闪过，目光自窗外的红梅上收回，在玉言天对面坐下，&1dquo;多谢玉师教诲。”

  玉言天只是淡淡一笑，伸手取过矮几上的茶壶，斟了两杯茶，随着袅袅白气，一股茶香在殿中弥漫开来，清香沁鼻。

  &1dquo;数年不见，玉师可好？”东始修望着对面的恩师。看其容貌神志，与分别之时并无两样，其实从他们少时与之相遇起，恩师就一直是这个模样，他们如今都为人父，可恩师却似乎永远都不会老。

  玉言天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，一手端起另一杯，怡然饮一口放下，才抬眸看着他，道：&1dquo;这些年，与你师母在一小村庄里住着，养了些jī鸭，又养了一院子的花，平日陪着师旷读书之余也一道耕种、采茶、酿酒&he11ip;倒算是应了少时之愿&1dquo;方宅十余亩，糙屋八九间。榆柳荫后檐，桃李罗堂前。暧暧远人村，依依墟里烟。”【注*】

  闻言东始修倒无惊讶，那么多年相处，他自知恩师之习xing。&1dquo;师母身体如何？小师弟如今也该是长成大人了。”

  &1dquo;你师母很好，师旷个子倒确实长高了许多。”玉言天面上一直挂着淡淡微笑，明明是寒冬傍暮，可他的笑容与神态却有如net风拂过雪原，亦清亦明亦暖。

  随意的一问一答，令东始修觉得肩头松缓，心神慢慢变得沉静，端起茶杯啜一口，顿一股暖流灌入肠肚。一时渐趋暗淡的暮色里，大殿中只茶香袅袅，偶尔一点饮茶的微响，安静得如深潭古寺。

  一杯茶饮完，两人搁下茶杯，相对而视，一个是山水之悠远，一个是渊岳之沉稳。

  片刻，玉言天温和清畅的声音响起：&1dquo;我来的路上，听闻了你们刚刚dang平了久罗山，可这不该是你让重渊寻我的缘由。”

  当年一统天下后，玉言天即要功成身退。他待八人恩逾父母，却在江山已定富贵在握之时，不取财帛，不告行踪，布衣老马，携着妻儿潇洒而去。无论八人怎么想尽法子挽留也留不住，便只得千里送别，送了一程又一程，直到最后玉言天无奈的留一句&1dquo;好吧，万一&he11ip;&he11ip;你们有事，可找重渊寻我”，八人才是放行了。柳重渊是江湖游侠，也是玉言天的老朋友，他留下这一条线索，既是拗不过八人的执着，也是他舍不得彻底的丢下弟子。

  &1dquo;玉师。”东始修轻轻唤一声，却又不语了，转过头目光望着窗外，刀刻似的面孔上平静无波，只是目光杳杳的落得很远，似乎落在了天的尽头，又似乎看到了岁月之外。

  玉言天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坐着，看着他的弟子—— 今日的天下至尊。

  沉默了半晌后，东始修开口：&1dquo;玉师，百姓想到皇帝，总只想到至高的皇权至尊的富贵。”他依旧侧望着窗外。

  玉言天微微颔，却既非认同亦非反驳。

  &1dquo;其实当年的我们又何尝不也是这样想的。”东始修漆黑的眉头一扬，眼中带出一抹轻浅的自嘲，&1dquo;可是，做了皇帝后才知道，这肩膀上，一边确实枕着无上的权威与荣华，一边却压着重逾千山的负担与责任。”

  玉言天不语，静静看着东始修。

  &1dquo;自然，我并不后悔当这皇帝。”东始修微微昂，他深刻的五官在暮光里显得格外清晰，眉目间舒展着帝王的雍容与自信。&1dquo;当年，在我应承与梁家联姻之时便已有心理准备，无论成事与否，无论功过是非，我是做大哥的，理应承担。”

  玉言天微笑，隐约赞许之意。

  &1dquo;玉师，我今日已为皇帝，万事当有抉择。”东始修回转头，目光望向恩师，平静而从容。&1dquo;我寻玉师来，只因玉师于我们八人有再生之恩，因有玉师才有我们八人的今日，才有这个大东王朝，所以我虽做下了决定，可我依要告知玉师一声。”

  玉言天心中一动，脑中想着的却是这一路上所知所闻。

  &1dquo;玉师，我已做下决定。”东始修目光清明神qíng坚定。

  十、德音莫违5

  玉言天没有说话，只是移过目光望向窗外的梅花，那鲜红的颜色如火般浓艳热qíng，亦如血般凄艳冰凉。默默的注视片刻，才缓缓道：&1dquo;我没有想到，那血祸是应验在久罗山上。”他的声音里含着深切的哀伤与难以名状的悲qíng，还隐隐流露出自责与无奈，那样的复杂qíng绪在他的身上实属罕见，令东始修微微一惊。

  可玉言天说了那一句后却没有再开口，只是目光定定望着窗外，看着天光一点一点黯淡，看着红梅渐敛艳色。

  一时殿中沉在一片仿佛凝固了的静寂里。

  东始修盘坐不动，如一座静默的山岳。

  过了许久后，玉言天的目光自窗外收回，落向东始修。

  漆漆的暮色里，东始修的五官神态显得模糊，只一双眼睛明亮深邃如同月下风平1ang静的大海。可是玉言天却看得到他内心深处藏着的暗netg涛。他暗暗叹息一声，以轻淡而清晰的声音在那片静海上投下一颗巨重石：&1dquo;你虽已做下抉择，可心底还隐隐的挂着一丝希望，总是有一点不甘心，不是吗？”

  东始修一震，平静的眼眸里顿波澜骤起。

  玉言天静静的看着东始修，那澄静的眼眸如同明镜无尘。

  面对这样的目光，东始修只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被看穿了，便是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点隐晦的心思亦无所遁形。思及此，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却又涌出莫名的更为激烈的qíng绪，他不由握紧了双拳。

  看着东始修冷静的控制着自己的qíng绪，玉言天赞许之余亦心生怜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