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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那是当然。

  我说：&1dquo;喂，喂喂，你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，从哪里来，我要送你回去。”

  她视我不存在，转身到冰箱里给自己取了杯冰水，咕嘟咕嘟喝下。

  &1dquo;喝这么冷的水对伤口不好。”我忍不住提醒她。&1dquo;你的烧也刚刚退，要注意。”

  她不为所动地看了我一眼，又倒了一杯。

  至此我可以确定她有自nüè倾向，不过我也不是一盏好脾气的灯，一劈手就把她手里的杯子夺下，喝斥她：&1dquo;女孩子要听话！”

  她面无表qíng地看了我一眼，我不懂她在想什么，我只是直觉她有深不可测的心事，深得让人恐惧。

  恐惧归恐惧，我林南一到底不是吃素的。

  我打开冰箱门，把里面贮着的一大壶冰水拿到卫生间咕咚咕咚倒掉，走回来，拍拍手，得意地看着她。

  我的举动让她有点迷惑，微微地眯起眼睛看我。&1dquo;你把水倒掉有什么用呢？”她终于又不紧不慢地开口，&1dquo;你能二十四小时守住我吗？你不在的时候我还是可以喝冰水，想喝多少喝多少。”

  她原来是可以一口气说长句子的。

  我放心了，对着她甜蜜地笑：&1dquo;至少今晚你没得喝。至于明天，哼哼，你在不在这里，还很难说。”

  &1dquo;那么我会在哪里？”她故意装傻地问我。

  &1dquo;派出所。”

  &1dquo;你要送我去派出所吗？”她问。

  &1dquo;嗯。”我简短地说。

  她不说话，眼睛一闪一闪，我知道她在想对策。

  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没用，我早就应该采取行动，甚至在她受伤的当晚就该这么做了。

  上帝保佑，第二天一早，阳光明媚。

  我从客厅的沙上爬起来，推门进了卧室，给她拉开百叶窗。

  她一下就醒了，醒了就抱着被子迅地靠netg而坐，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。

  我拉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，趁着阳光好，细细打量她。说良心话，她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姑娘，张沐尔对我的怀疑，也有他的道理。我抱着纯欣赏的态度看她，她终于不好意思，脖子一拧，牵动了伤口，疼得龇牙咧嘴。

  &1dquo;为什么离家出走？”我问她。

  &1dquo;没有家。”

  &1dquo;不管怎么说，”我拖住她没受伤的胳膊把她拉下netg，&1dquo;你马上给我起来，刷个牙洗个脸我们就出门，早饭你可以在号子里解决，他们伙食应该不错。”

  &1dquo;我不去。”她坚持。

  &1dquo;由不得你。”

  &1dquo;你别bī我。”

  &1dquo;嘿——”我诧异，&1dquo;凭什么？”

  &1dquo;凭这个！”她忽然猛地扑向我的netg，从枕头底下摸到什么东西——是那把水果刀，她用它来对准自己的手腕，&1dquo;物归原主吗？不如同归于尽！”

  &1dquo;我想你搞错了。”我冷冷地，&1dquo;我和你非亲非故，你这套对我没用。如果你真的不怕疼，就割，我有把握在你死以前夺下刀子。”我看她怔住，gan脆再趁热打铁加上一句，&1dquo;至于在那之前你喜欢在自己身上割多少刀，悉听尊便。”

  我想我必须好好给她上一课，向来自杀戏只会吓到关心你的人，对于他人，只会是闹剧。

  我的话是太过冷酷，也可能是让她想起了什么，她脸色灰白，唇齿格格打颤。

  我还等什么，一个箭步上去就缴了她的械。

  她跌坐在地，眼泪又涌出来，神qíng充满绝望。她的哭和图图是完全不同的，图图是山洪爆型，她是冷静吓人型。但不管什么型，女孩哭起来我就没辙，我把刀子扔到墙角，伸手拉她。她甩开我的手，把脸更深地埋在膝盖里，像是要把自己团起来。

  &1dquo;你别哭！”我只会这么一句劝慰的话，我自己也知道不管用。

  &1dquo;你不肯帮我。”她呜咽。

  我叹口气，在她身边坐下，尽量和气地问，&1dquo;为什么不肯回家？”

  &1dquo;我真的没有家。”她答。

  &1dquo;如果你不老实，我为什么要帮你？”

  她终于抬起头，直视我眼睛，那一刻她神qíng诚恳，让人无法怀疑。

  我听着她一字一句：&1dquo;如果，你活了十几年，除了伤害自己和别人，从没做过任何有益的事，如果，你的存在只是令其他人疲惫不堪，如果，你走了之后，你爱的人就可以活得轻松、自由、快乐，那你，如果是你，你还会不会留在那个让你伤痕累累的世界？”

  我怔住。我的学生应该都和她一般大小，但她和她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，这不像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，一个孩子怎么会这样斩钉截铁毫不留qíng，彻底否认自己存在的价值？

  假若有天，我以同样的问题去问图图，她会不会给我同样让人心碎的回答？

  &1dquo;我真的是孤儿，如果你不信可以到s市孤儿院查证。我没有骗你。”见我犹豫，她又慌张地加上这么一句。

  我不出声。

  &1dquo;喂，”她轻轻碰我肩膀，&1dquo;你答应帮我？喂，你怎么不说话？喂，喂，你怎么了？你哭了？”

  我最终没把她送去派出所，自己也知道这个决定荒谬。我给自己的理由，是她毕竟曾经&1dquo;救”过我，那晚她要是不出现，我没准会被那帮小混混揍成内伤。

  或者，我荒谬地想，或者她是图图整了容，来逗我玩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