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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趙瀚?」費映環迷糊道,「他不是被取消功名了嗎?」
關於趙瀚的事情,也讓費映環很不爽,但畢竟是他親爹做的,不能因為一個外人,就直接鬧得父子反目。
「唉!」
婁氏嘆息道:「夫君可知道廬陵趙賊?」
費映環點頭道:「自是聽說了,此賊已據三府十五縣。」
婁氏糾正道:「沒有三府十五縣,只有兩府八縣。其餘反賊,僅是尊其名號,並不跟他是一夥的。」
「你怎知那麼清楚?」費映環疑惑道。
婁氏笑著說:「廬陵趙賊,便是趙瀚。」
「什麼?」
費映環驚得跳起:「怎麼可能,他才十八歲(虛歲)!」
婁氏收起笑容,一臉正色道:「真是他。」
費映環整個人都是懵的,緩了好一陣,氣急敗壞道:「這廝做了反賊,你怎將女兒嫁給他?」
婁氏嘆息道:「還不是你養了個好兒子。」
「如鶴?」
費映環突然生出大恐懼,雙目圓瞪道:「如鶴不會也做賊了吧?」
婁氏說道:「廬陵趙賊手下頭號大將趙堯年,便是你的好兒子如鶴。」
「轟!」
費映環突然癱坐於交椅,似被抽空了靈魂,渾渾噩噩完全失去思考能力。
「夫君,夫君!」
良久,費映環被妻子喚醒,他口乾舌燥,咬牙切齒道:「他們幹得好大事,這是要讓費氏滅族啊!」
婁氏說道:「自你兒子造反之後,我月月都看塘報。我倒是覺得,這大明肯定要完了,趙瀚和如鶴指不定能成事。便是吉水李孟暗,都已早早從賊。還有那袁州知府,今年也已從賊。江西官兵,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。」
「容我靜思。」
費映環漸漸恢復神智,開始認真思考,他的兒子已經造反,他得好生想想利弊得失。
自己是反賊頭子的義父,就算不是真的義父,今後也肯定被坐實身份。他的兒子,是江西的第二號反賊。他的女兒,已經嫁給反賊頭子,而且似乎還懷孕了。
這跟他親自造反有何區別?
突然,費映環呼吸變得有些急促,在恐懼的同時,他又有些興奮。
若是趙瀚真能成事,自己豈非國丈?
他的兒子,至少也是開國公相!
不能這麼想,不能這麼想,費映環告誡自己要忠君。
可越想越停不下來,因為現實已經如此,他沒法再忠君了,他只有從賊造反一條路!
婁氏突然又說:「你那四弟,也在瀚哥兒軍中。費純主管錢糧大事。橫林那邊的費元鑒,現在是反賊知縣。就連費元鑒的書童,都已是瀚哥兒的秘書,相當於朝廷的中書舍人。」
費映環已經聽得麻木,苦笑道:「費家可真是人才輩出啊。」
「夫君須做決斷。」婁氏提醒道。
費映環認真思索之後,說道:「我先去吉安府看看,具體情況哪能在信里說清楚?」
夫妻二人團聚,膩歪了幾天,又把墨香母子的名分辦妥,費映環就帶著魏劍雄出發。
幼子留在家中,墨香和一個丫鬟跟著伺候。
趁此時間,魏劍雄還去跟老情人幽會,倒是過得十分愜意。
船上,艙內。
費映環問道:「劍雄,你說這朝廷還有救嗎?」
「不曉得,」魏劍雄說,「西北流賊滅不了,這朝廷就好不了。」
百姓負擔最重的,並非山西、陝西、江西,而是江南諸府!張居正改革時的統計數據,南直隸和浙江的田賦,加起來占了全國田賦三分之一。
當然,只論每畝需要上交的賦稅,貴州第一,四川第二,雲南第三,南直隸第四。
南直隸能一直穩定,純靠發達的工商業。
而雲貴川,一直起義不斷。
山西、陝西之所以出現流賊,純粹是連續幾年大旱,同時農業畝產又非常低。
反正在江南待了幾年,魏劍雄看到的百姓很慘。
費映環踱步走出船艙,看著兩岸的景色發呆,他做夢都沒想過跟造反沾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