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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实在没忍住，他转身再叩了一次门。

  &1dquo;大人别急呀，女儿家出门定是要慢些的。”楼似玉坐在妆台前笑吟吟地道，&1dquo;光涂脂抹粉就得小半个时辰，更别说还要梳更衣。大人若是实在不耐得等，不妨先走，奴家寻得到地方。”

  带她一路，为的就是时刻盯着她，怎么可能先走?宋立言闷头转身，继续敲着雕栏等。

  又过了一炷香，后面的房门终于&1dquo;吱呀”一声。

  宋立言转头，本是想斥她的，开仓放粮又不是什么宴席，哪里用得着打扮得花枝招展?结果定睛一看，眼前这人薄施脂粉，髻简单大方，耳中只一双明月铛，衣裳也难得没有大红大紫，藕色的丝绢，更衬她肤色如珠，眉清目秀。

  看惯了她风情万种的模样，乍见这小家碧玉温婉端庄的打扮，宋立言怔然，一时没移开眼。

  楼似玉朝他行礼，清灵灵的眼眸抬起来，触及他失神的眸子，一个没忍住，嘴角勾起来，露出她特有的那股子狡黠的得意。

  宋立言回神，移开眼冷漠道：&1dquo;原形毕露。”

  &1dquo;瞧大人这话说得。”楼似玉嗔他一声，又往他身后看了看，&1dquo;宋洵大人和那位贵客呢?”

  &1dquo;已经先走了。”宋立言抬步下楼，&1dquo;也就掌柜的架子大，难请。”

  &1dquo;大人言重了。”她连忙跟上，出门上车，很是厚脸皮地蹭了人家的车驾。

  宋立言显然是个喜欢安静的人，马车的铸造材料特殊，帘子一落下，外头的嘈杂瞬间被隔绝。可很不幸，今日车内进来一个&1dquo;嘈杂”。

  &1dquo;大人气色还是不太好，昨日的猪蹄黄豆汤不知道喝完了没有?”

  &1dquo;今日的官差够不够?万一突然有什么危险，奴家可护不住大人哪。”

  &1dquo;大人今日为何要穿官服?明知道也许有危险，就该让别人穿您这衣裳挡一挡嘛。”

  叽叽喳喳，说个没完，宋立言很想知道自己都不搭腔，她为什么一个人都能说得这么兴高采烈的?不会尴尬吗?

  显然不会，楼掌柜颇有说书的潜质，一双眼就盯着他看，半点不避嫌。车厢里地方小，他躲无可躲，稍稍一抬眼，就能看见她那亮晶晶的双眸。

  &1dquo;咦，大人，这是什么?”这人胆子大起来，伸手戳了戳他鼓起的袖袋，&1dquo;您把客栈里的盘子给带出来了?”

  宋立言皱眉，瞪她一眼，伸手将四合阵拿出来：&1dquo;掌柜的什么东西都敢碰，也不怕哪天碰着要命的?”

  黑漆漆的罗盘，上头用金画了八道看不懂的符文，像蜘蛛网一样列着。中心有颗半拳大的铜珠，隐隐绕着煞气。

  楼似玉眼神微动，想伸手又克制住了，装作不知道地问：&1dquo;这是什么呀?”

  &1dquo;石敢当里的东西。”宋立言不动声色地打量她，&1dquo;掌柜的可认识?”

  &1dquo;大人也说那石敢当里有大祸害，奴家这等小女子，哪里能认识什么?”楼似玉咋舌，脸上诧异的表情天衣无缝，&1dquo;既然是祸害，大人怎么还带在身上?”

  &1dquo;已经封印住了，再招不得祸，若是不带着，万一弄丢了反而麻烦。等开仓日一过，本官便派人将此物送回京都。”

  楼似玉点头，似乎不是很感兴，手里把玩着小香扇的扇坠，连个眼角余光也没再给那四合阵。

  宋立言收回目光，将四合阵重放回袖袋里。

  粮仓附近有重兵把手，农人只能从放粮口开始排队。里头的粮仓外已经摆开了架势，红绸高悬，五谷齐活，只等县令大人来开那最后一道门。

  粮食是立民之本，故而粮仓的钥匙在他到任的那天就送到了手里。宋立言下车整理衣冠，迎上来接的宋洵，低语两句，便带着他和楼似玉一起前往大门。

  钥匙放进锁眼里，碦嚓一声，繁复的广锁应声而开，厚重的门扇向两边退去，门楣上簌簌落下灰尘来。宋立言进了半步，里头却突然风起，吹得他墨扬起几阵，才缓缓落回肩后。

  四周的官差什么也没察觉，只低声道这夏风凉爽。宋洵却是突然捏紧了手里佩剑，往楼似玉身边站了站。

  楼似玉抬眼看向粮仓里头，小声赞叹：&1dquo;咱们浮玉县可真是富裕。”

  宋洵紧绷着脸没搭腔，他修为不高，但怎么说也跟着大人好几年了，方才那阵是夏风还是妖风他分辨得出来。他担心妖怪突然伤人，至于粮仓里有多少粮食，他当真没空看。

  楼掌柜却似乎对粮食格外感兴，一双凤眼里满是赞叹，小嘴不停地念叨：&1dquo;好多啊。”

  宋洵只当她在说粮食，没多注意，可楼似玉的眼睛里看见的是满粮仓的鼠妖，大大小小的有数百之多。修为高些的，敢朝着走进去的宋立言龇牙，修为不够的，也躲在仓垛后头扬起细细的尾巴。

  宋立言站在门口，倏地冷笑了一声。

  众鼠妖动作一僵，少顷，竟是纷纷隐去身形，消失不见了。

  楼似玉跟着跨进门来，在他身后问：&1dquo;大人怎么了?”

  &1dquo;无妨。”四周妖气未散，宋立言却反而放了心，回头示意官差进来搬粮食，然后便出去监管放粮。

  午时一到，宋立言就带着楼似玉和宋洵回了衙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