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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摇摇头。我不住,谁知杨骋风又安的什么心?
“你怎么就不相信我!这大晚上的,你到哪里去找?”
确实已经很晚了,杨骋风不给我找,我是寸步难行。想到这儿,我说:“谢二姑少爷,那请你先着人送我出府,明天再寻吧。”
杨骋风皱起眉头,“一个丫头,自己出去住,你也不怕?难道,杨府比外头都不如?要走你便走,我是不送的。”
我怀疑地问:“栽桐是不是你让人……”
杨骋风又有点儿冒火,“你这个女人,怎么偏偏把我想得那么坏!一个破小厮,值得我动手?真让你寒碜死了。我让你捅了一下还不够吗?真要怎么了你,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瞎猜疑?是不是非要让我说你不知好歹!”
我捅了你,还不是你自找的!我不吭声了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好,我去看听荷。”
杨骋风吃了一惊,几乎要跳起来,“我真是想不透你,永远都想不透你。你说说得了,还一次两次地去看,你要干什么?她都快死了,人人恨不得绕着走,你……”
“二姑少爷如无事,请便吧,奴婢要去看看听荷姑娘。”杨骋风盯了我一小会儿,再没说废话,转过身,默默地在前面走着。
不断有丫鬟行礼,叫“少爷”,然后拿眼瞟瞟我,我真后悔跟他走在一起了。到了听荷的房间,杨骋风停住脚,我以为他不进去了,便绕过他进了屋,没想到他也跟着进来了。
屋里已经上了灯,饭和药都摆在那儿没有动,听荷一动不动地躺着。我上前摸了摸,还是热的,只是气息微弱。我没主意了,要不要把她叫起来吃点儿东西?
杨骋风拉了我一下,低声说:“司杏,咱出去吧,她可别……”
“怎么了,她都快死了,眼前不能没有人!”
“你怎么那么傻呢!她不过是个丫鬟……”
“我也是个丫鬟!”
我走过去试试粥,有点儿凉了。杨府连君府都不如,好歹君府还有人照应着。想起那次我因杨骋风的捉弄而着了风寒,君闻书还打二娘给我送个小火盆呢。我鼻子一酸,我比听荷不知幸运多少,其实,君闻书对我还是不错的。
杨骋风见我不动,捅捅我,“哎,干吗呢?”
“想我家少爷。”我眉毛都不动一下。
“那个木头……”我斜了他一眼,他闭上了嘴。
我摇了摇听荷,尽量温柔地叫着:“听荷……听荷……”
听荷没反应,依旧只是躺着。
“听荷……听荷……”还是不动。
“她睡了,你别叫她了,咱们走吧。”
我狠狠瞪了他一眼,“还不去叫人请郎中!”
“用得着吗,她又没死。”
“死了还请郎中来做什么?”
杨骋风无奈地出去,又转了回来,撇着嘴,“一会儿就来。”
我坐在床头,犹豫了一下,还是伸手进被子里摸了一把——湿湿的,拿出来一看,吓得杨骋风退了一步——全是血!
“这便是你对听荷的好?是你,你愿意躺在这上面?”
“她反正要死了。”杨骋风嗫嚅着。
“要死了,是她的命。”我也只能说命了,无数人生孩子,只有听荷血晕,在医学不达的古代确实难救,我也不能不讲理,“可是,你让她干干净净、舒舒服服地死好不好?也算你对她有点儿情义。”说到后一句,我便哽咽起来。
“她老流血,谁换被子都害怕。我也吩咐下去了,是王四嬷嬷……你想,那些下人总是偷奸耍滑……”
我不耐烦听他的一通鬼话,“二姑少爷,能不能费府上几床被褥,我给她换上?那是我的姐妹,我换!”
杨骋风嘟囔着“一叫我二姑少爷,准没好事儿”,人却往外走。
我加了句,“烦请二姑少爷着人顺便拿条油毡。”
杨骋风停都没停,站在门口吩咐了一声,不一会儿几个小丫鬟拿了些被褥油毡进来,郎中也到了。
我放下听荷的帐子,只把她的胳膊露出来。郎中使劲儿掐着脉,“杨少爷,病人产后血晕,已经流得差不多了,现在就是昏睡,准备后事吧,不过这一两天的光景。”
我的脸刷地白了,虽然知道听荷要死了,没想到这么快!杨骋风看了看我,才说:“有劳先生。”便唤了小丫头送客。
我跌坐在凳上,捂住嘴呜呜地哭。听荷才十五岁,在现代才上初中,多么如花似玉的年龄,却是早夭。杨骋风也没说话,默默地坐了一会儿,起身吩咐了什么,又进来了。
“你别难过了,”他挠挠头,“衣服和棺材我吩咐人定好了,保证让她体面地去。”杨骋风好像认为这便是他对听荷莫大的施舍。
“我该替听荷谢谢二姑少爷吧。二姑少爷好像只认得钱,觉得有钱就有了一切。二姑少爷可是听说,世界上还有感情这东西?”
杨骋风的脸红了,“司杏,你不必这么刻薄吧?”
人和人不同,我对他,也不必有太高的标准。惹恼了他,怕听荷连那些待遇都没有了。我擦了擦泪,又过去唤听荷,她还是不动。我叹了口气,把她往外挪挪,给她换被褥。
轻,真是轻,觉得只有三四十斤,这么大的人,只剩这么点儿体重了,我又忍不住掉泪了。前世看过一篇报道,说人是有灵魂的,没有灵魂的躯体,要轻很多。那么,现在听荷的灵魂还在吗?